近期，在浙江宁波的老城区，一些“小而美”的改造项目将陈旧、废弃的空间升级，在切实解决人们实际生活需求的基础上，将新旧业态共融，让老中青三代共享美好生活，尝试探索更有“烟火气”的城市更新模式。

  3月以来，鄞州区东柳街道的东柳菜场一跃成为甬城聚焦——菜场背街的小巷，桑田路782弄变成了一条“温馨买菜路”。

  这条300米的小路两侧分别是东柳菜市场和东柳坊，前者是诞生于1997年的菜场，是东柳街道范围内面积最大、历史最悠久的菜场。后者是传典型统老旧小区，房龄都已过20年，住户也以老人为多。

  东柳街道党工委委员沈晓威告诉澎湃新闻，东柳菜场仍是建造初期的模样，2018年虽经历简易翻新，但比起宁波另一批近三年来改造过的菜场，整体环境、业态布局还是显得比较陈旧。

  但幸运的是，2021年，鄞州区住建局启动了新一轮城镇老旧小区旧改，东柳菜场作为紧挨东柳坊社区的配套项目，菜场周边的背街小巷也被纳入了更新范畴。今年春节后，东柳街道就以“小切口、微空间、烟火气、邻里情”为核心定位，着手开展菜场周边更新项目。

  宁波本地的创意设计团队“部分兼容设计工作室”承担了此次“温馨买菜路”的设计，项目总设计师贝叶和记者说，“我们的设计希望尊重现有巷道肌理与风貌，以健康内容为主题，东柳街道文化渊源为依托，通过氛围营造，拉近中老年居民的距离。用时尚的元素搭建起与年轻人互动的桥梁。”

  视觉形象更新是本次项目的重点和亮点。设计团队以温馨、买菜、做饭、菜场、健康、运动和文明为关键词，运用黄、绿、蓝、红四个色块组合造型，形成了一套全新的“温馨买菜路”的主视觉元素，搭配了一个全新的“东柳”字体形象。

  贝叶说所有设计语言、色彩和线条都重在体现街巷的慢生活、亲民气质。街道两头设有宣传牌，图像是拟人化的双手环抱着纸袋，袋中是新鲜的蔬果鱼肉，展现菜场购物的鲜活场景。

  桑田街两边竖着10根不锈钢特色道旗，分别用番薯、洋葱、西红柿等食材图像为标志，下方文字则是食材的功效介绍，生动有趣，改变了人们对道旗的传统印象。

  桑田路街区的历史被“书写”在特制的文化花箱上，立面展板上记录了东柳菜场的历史和变革。

  消防通道的改造相当夺目，考虑到东柳坊里老人家们的出行和生活小习惯，为了让他们更舒适地在买菜、逛街时能休息，此次更新项目特别添置了木座椅，在连接小区和马路的铁栅栏上还专门打造“马路美术馆”，展示了近30幅反映市井生活状态的照片，其中一部分作品都来自深爱着东柳菜场的摄影师“宁波大卫”的日常记录，五年来他每天都在菜场吃早饭，喜欢这片老土地上的市井风情。

  宁波元素在“温馨买菜路”上亦随处可见：栏杆上刻着鲥鱼吃鳞 黄鱼吃唇 甲鱼吃裙”等老话，变电箱新添置的外壳上则装饰着宁波话和英文里有关问候、健康、运动、养生等俗语和常用词；墙绘元素缤纷多彩，既有宁波菜、宁波特色点心介绍，也有东柳街道的人物百态组成的画面。

  沈晓威感言，此次“温馨买菜路”打造得到了居民的全力支持和鼓励，尽管过程中也遭遇了很多挑战，比如一部分老住民对更新变化曾经持有怀疑，但通过一次次与住户的上门沟通，大家都积极地抱着拭目以待的心情，当大家看到最后的成果都予以了赞许。很多住户和菜场商贩在“马路美术馆”照片墙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纷纷都表达出了激动和自豪之情。

  “辖区里有艺术特长的高中，我们正与学校联动，计划设计多场素描写生活动，让孩子们到菜场实景创作，年轻人来到菜场，激发创意和生机，他们的作品也可成为‘马路美术馆’以及后续衍生的艺术展品”，沈晓威介绍，“除了菜场周边，今年7月起，菜场改造计划改造将近一步推进，整体的街区配套设施和服务都将同步提升。另外，街区内的多个口袋公园的建设也已提上日程，如同‘温馨买菜路’的更新理念，让我们的街区变成‘可观赏、可驻留、可体验、可回味’的市井生活带。

  东柳街道改造计划正逐步推进，图为园丁街区口袋公园的课堂场景部分兼容设计工作室 图

  “温馨买菜路”上，5月还诞生了一个“网红”店铺——菜场咖啡cai coffee。设计过多家咖啡店的贝叶对这件新作引爆网络的现象依旧是觉得大为惊讶。“可能还是它的选址、大小以及空间曾经的命运综合而成的影响吧”，他解释说。

  菜场咖啡的铺位最初是东柳坊的保安岗亭，后曾一度作为社区公益仓库，常年堆积着一些工具和闲置的物品，利用率很低，趁着这次买菜街改造工程，东柳街道和贝叶的团队也将它纳入了更新范畴，结合街区业态现状和后续发展的综合评估，他们决定将它变身成一个具有社区公益驿站功能的咖啡馆。

  岗亭内部只有10平方米，能变化的空间存在限制，所以设计师邵帅伟、鸭鸭将改造的重点着眼于外部形象和功能配置。人们现在看到刷新的外墙、手写字“cai coffee”标识都是契合“温馨买菜路”整体的设计理念而来，菜绿色是健康、自然、绿色生活的象征，拎着菜篮的卷发小人则是买菜阿姨的卡通版写意，生机勃勃，趣味盎然。

  “引入全新的业态，注入新的活力，是我们理解的城市微更新的‘新’的表现形式之一”，贝叶说，“在宁波，菜场周边的咖啡馆不多见，更何况是在东柳坊这样的老旧小区，而且店铺设计偏年轻化，和周围传统的铺子很不一样，所以走在街上，人们可能一眼就被它吸引了”。

  当然，这种新鲜感起初也遭到了质疑，毕竟它的出现“破坏”了老街原来的“画风”。贝叶回忆初春项目施工时期，周围店铺的老板们一直来围观，眼神里满是好奇，东柳坊里还有位老伯每次路过都发表心底的不满。“他其实只是不清楚我们究竟在做什么”，贝叶笑说，“其实这是一个残疾人创业扶持项目”。

  菜场咖啡的主力团队是无声咖啡师王挺和他的同伴们。已有6年从业经验的他在宁波咖啡圈颇具盛名，得益于此次东柳街道的改造工程和残疾人帮扶项目的支持，王挺心中开一家小咖啡店的梦想便成了真。贝叶团队还特别设计了“无声沟通卡”，帮助咖啡师们和客人之间沟通。

  菜场咖啡还是“甬爱e家”的公益服务点位，为老年居民、环卫工人等提供雨伞、充电宝、饮用水、应急药品等服务，切实地体现着“温馨买菜路“项目为民惠民的宗旨。

  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支持和期待，王挺团队在饮品设计和服务上下足功夫，除了传统意式，还特地设计了油条阿芙佳朵，菜场泡泡等特调饮品，深受附近上班白领喜爱。随着他们在社交网络上的分享菜场咖啡的产品和爱心服务，慢慢的变多人来菜场咖啡“打卡”，那位曾满腹不悦的老伯有一次拿着手机，主动到店，缘由是他在一篇自新闻媒体报道里看到了自己，“当他看见我们真正在做什么，并认同了我们，他的不安也就散去了，这也是一次很典型的‘新老’对话，借由咖啡店的机会，老人们看见我们的喜好，我们也看到了他们的生活，我想这也是城市微更新工程带来了的人情温暖”，贝叶说。

  无独有偶，鄞州区华严巷里，一家叫做n/a coffee的小店也发生着新老互动的有趣故事，值得一提是，那也是废弃空间改造带来的新变化。

  n/a coffee的主理人徐新栗和芋艿各自都在咖啡圈扎根许久，之前两人分别在甬、沪两地从业，n/a华严巷实际上也是n/a品牌最新的进阶成果。华严巷岁时说老社区，但周围咖啡、面包房、小酒馆，整体餐饮业态已颇具规模，每家店都个性十足，散发着蓬勃又闲适的烟火气。

  n/a coffee新店只有9平方米，前身是一个闲置快递站，已废置2年有余。新栗说当时选址主要考虑到离品牌第一家门店较近，老客人仍在同一个商圈，但却又不同于老店的氛围，用他的话，就是这一个谱子很“合眼缘”。

  他们想打造一个纯粹的咖啡店，因而铺位大小并不太重要，快递站就在一个小区门口，光照、人流都很符合他们的预期，加上废旧空间改造，他们自己动力十足，觉得“很酷”。

  事实上，实践层面，这份“酷”还是带了不少挑战，但在尊重各方规定和意愿的前提下，他们保留了地面，简单刷新了墙壁，由于房子老旧，一旦下雨，墙面还会渗水，整体装修过程也只能一步步慢慢来，尽管店铺已在去年10月开业，但坦白说，装修始终在进行中。

  门头的红色招牌和老旧的银色卷帘门组成了和谐的美感，店内则安置了储物架，白色瓷妆垒成的操作台，店里就3张小桌，配了几个凳子，店外则摆放了露营长椅，店内其他的装饰只有基本店主们喜欢的杂志和一些小摆件。整体上，是一个相当简洁、质朴的咖啡店。

  但厉害的是，客人却不少。除了华严巷本身的咖啡街区的气氛以及n/a老客人的积累，这家快递站改造的咖啡馆吸引了实际上的意思就是最典型的爱好者，把咖啡作为日常饮品的人，他们住在附近，或在附近工作。

  新栗坦言，开过几家店，其实最喜欢的就是这家，因为它的规格和不用力的装饰令他自己都感觉松弛。他遇过一位新客人，对方是地道宁波人，第一次来店时就说小店有点意思，因为这里连本地人都不常来，而且是藏在老小区里，真的有些“咖啡香不怕巷子深”的感觉，两人一见如故，现在就成了朋友。

  还有一位神奇的老伯，他就住在店铺后面的小区，从来不喝咖啡，但就是喜欢给小店送礼物，他爱好收藏老旧家具，看到好货，有时就送到咖啡店来。“起初我们也很纳闷，但后来熟悉了就和他聊过，他实际上的意思就是看到年轻人来开心，就想鼓励我们好好干自己的事业，特别善良、纯真的长辈，我们真的挺感动的！“

  他们知道一家店不可能满足所有人，但一定能吸引到志同道合的人，他和芋艿很喜欢观察客人，有时候客人站在门口，他们就能判断对方到底会不会进来，“你总能认出你的同伴，对不对？”新栗笑言。

  社交网络上，店铺的照片都是人们站着喝咖啡的场景，而最多的讨论也都是围绕产品，除了亲民好喝的意式咖啡，“飞鸽电影院”、“阿明不烦恼”等带着主创团队个人回忆的特别创作款也备受欢迎。

  小店在网上也很有话题，主创们觉得店铺的吸引力可能就是产品、营造的氛围感和细致的服务，那也是他们用心最多的三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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