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4-04-05 15:52:50 | 作者: 产品展示
直到今天,我还常常被噩梦惊醒,在梦中,我不断的呼唤着母亲:“别走、别走”。“又在做梦了,喝点水吧!”小慧不住的给我擦拭着头上的汗珠,这个梦魇伴随了我30多年。
我叫王猛,今年44岁,我出生在一个团场,19岁上大学那年,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家里曾经发生的一切:父亲家里穷,快40了都没娶上媳妇,人家一听他家子女多就没了下文,后来不知谁给介绍了一个20多岁忧郁的四川女人,那就是我的母亲,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来到这么偏远的团场?为何会同意嫁给比自己大十多岁的父亲?
父亲满心欢喜,以为捡到了宝,可谁知她竟然怀着身孕,在那个年代,没有结婚就怀了孕,是很不耻的事情,犹豫再三,父亲还是娶了她,后来就生下了我,过了两年,有了妹妹,父亲对我和妹妹都很好,从来就没对我有偏待,甚至比妹妹还要好。
我的母亲很忧郁,很少见她脸上有笑意。在我的记忆里,我父亲总是抽着闷烟,一到晚上总能听见他们房间内争吵打闹的声音,可早上就恢复了平静。小时候不懂事,非常容易被大人糊弄过去,我记得有一次我发现了母亲脖子和胳膊上的淤伤,她告诉我是不小心摔的,那时候也就相信了。
父亲和母亲不怎么说话,母亲告诉我和妹妹她的家乡很美,山清水秀,住在半山坡上,后山有很大的竹林,当时我还在想,山上怎么会有房子?山后会有熊猫吗?对母亲的家乡很是好奇,那时候还缠着母亲带我回四川,母亲总是摸摸我的头,再不做声。
我12岁那年,团场来了一个姓贾的木工,一开口就知道是母亲的老乡,操着一口地道的四川话,总是笑嘻嘻的,那时候每家每户都兴打家具,特别是喜欢做那种组合柜,我和妹妹兴奋的跑到邻居家去看他干活,很少看见外人的我们很是新奇。
后来那个贾木工送给我和妹妹一人一个娃娃水壶,我俩还得瑟的背着水壶到处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俩背了个城里货。母亲知道后,狠狠地教训了我们一顿,说我们不该拿陌生人的东西,可谁曾想,就是这一个陌生人却偷走了我们的母亲。
父亲见邻居家都在打家具,也动了心,就和母亲商量,给家里也打些新家具,母亲冷冷的,没有过多的热情,似乎对这些身外之物没有过多的奢望,我和妹妹倒是兴奋的不得了,缠着父亲给我们打个写字台。
如果不是我们的爱慕虚荣,也许就没有后来的故事,那个姓贾的木工如约来到了我家,父亲大概描述了要打的家具种类、样式就匆匆离开了,贾木工说起了四川话,我和妹妹都能听懂,还时不时对上两句,引的贾木工哈哈大笑,说我俩说的别脚。
母亲很少说四川话,也没有人能听懂,我们这个团场江苏人多,好容易听见了地道的四川话,一下子让母亲很亲切,和贾师傅聊起了天,我和妹妹半知半解,他们一说快了,我们压根就听不懂。我看见了母亲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笑容。
打家具的这些日子是母亲说话最多的日子,贾木工还专门给母亲打了一个梳妆台,父亲看到后惊讶坏了,以为是木工搞错了,贾木工解释说,“不收钱的,是用废料打的”,父亲才安了心。
家里一下子变了样,组合柜,五斗橱,写字台,样样都是崭新的,可谁曾想,美好的生活还没有开始,就迎来了暴风雨,那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父亲和母亲就开始了争吵,不知道为了啥,母亲嚎嚎大哭,没有一点掩饰,父亲也没有劝阻。
我和妹妹趴在门缝上偷听,父亲骂母亲见了野男人就开心,回家就是一脸丧劲,像个死人一样,母亲也不吱声,就是个哭。父亲一个劲的让她说话,越不说越火,就这样,两个人又打了起来。
我一下子冲了进去,一下子推开父亲:“不许欺负我妈”。我和妹妹的出现一下子让他们很尴尬,父亲穿着裤衩坐在床上,母亲半敞着衣衫凌乱着头发,靠在床头,我看到了她身上的於痕,我狠狠的瞪着父亲,父亲一下子被我的眼神戳了一下。“小孩子回去睡觉,大人的事少管”。我拽着抽泣的妹妹回了屋。
就在那天,贾木工离开了,随之消失的还有我的母亲,父亲以为母亲置气去了邻居好友家,也没当回事,天渐渐的黑了,父亲才让我和妹妹去邻居家挨个找,问了一大圈也没有,父亲才慌了神。
一连找了几天也没有母亲的音讯,父亲甚至带着我们去了团场周边的河坝,当时只想着母亲是因为早上的争吵想不开,谁曾想她会这么狠心的丢下我和妹妹!
母亲的失踪和贾木工的离开,如此的凑巧,又都是四川老乡,还给我家打了家具,我妈和木工私奔的消息不胫而走,团场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有些不安好心的人,竟然拿我妈的过去来说事,我父亲气急败坏的去找别人理论,差点动了手。
从那以后,我父亲就像变了个人,头发白了,话更少了,我知道他很自责,认为母亲的离开都是因为他那番言语,只有我明白打家具的那些日子,母亲的快乐是掩饰不住的。父亲托人到处打听母亲的下落,可始终没有音讯。
母亲失踪后的那年春节,父亲带回来一个大包裹,里面装着新衣服和书包,还有许多我们没见过的糖果,打开包裹后,我和妹妹谁也没敢动,我知道那是妈妈寄来的,我偷偷的看了邮寄的地址,什么也没有,我知道妈妈还活着,父亲哽咽了一下,让我和妹妹都收着。
这种无名的包裹收了三年就再没有了音讯,父亲总是一个人望向远方,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母亲的安危。父亲越来越沉默,我只好小小年纪当起了“家”,除了上学,还得给妹妹做饭,我当时读书很拼命,就想考出去,走出这个闭塞的小地方,七年后,我如愿以偿的考上了大学。
我放不下妹妹,更舍不得父亲,从小到大虽然交流不多,但我知道他很爱我们,也爱母亲,只是母亲的冷漠,总是拒他于千里之外,父亲的痛苦,直到我成了家才真正的体会。我考上大学那年,父亲和我深谈了一次,告诉了我的身世,也给我讲述了他和母亲的故事。
母亲失踪后,父亲就再也没有结婚,直到五年前他癌症去世,都在等待着母亲的消息。父亲临终前唯一嘱托我的,就是找到母亲,照顾好妹妹。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寻找,也托同学去四川打听,可始终没找到。我家在团场的老房子一直都没有翻盖,就是害怕有一天母亲回来了,找不见家门……
故事中的心酸让人隔着屏幕都能深深的体会,闭塞的小地方,娶亲的不易、意外的邂逅,养育别人的儿子,生养自己的女儿,本因感恩的女人却选择另一种生活,抛家弃子,真的也够潇洒。
让读者不免内心起了丝丝波澜,如此凄美的爱情故事,却不是想象般的那样美好,让人不免有太多的疑虑,主人公的生父到底是谁?他的母亲为什么来到了这个西北边陲的小镇?在她落难的时候,有人挺身而出,拯救了她和腹中的孩子,为什么换来的不是感激?而是冷漠。
一双儿女也没有捂热她的冰心,内心不安的她始终在找寻逃离的契机,木工的到来、丈夫的逼问,让她终究舍弃了一切,离开了这里,惦念了三年,为什么又没了音讯?发生了什么呢?真的给我们留下了太多的悬念,也许人生就是这样,看尽过往,看不透将来……